上一轮互联网对媒体内容的冲击余波未消,如今又大踏步进入了移动互联网时代,这让媒体何去何从,与时俱进的转型必不可避免,撇开媒体转型不谈,先问一个问题:当下的我们到底还需不需要媒体?
按照马斯洛需求五层次(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感情需要、尊重需要、自我实现需要)的观点,媒体并不是人类生理与安全的必需品,而是更高层次上联络感情,获得尊重,实现人生价值的工具。所以一个人需不需要媒体,是这个人面对不同需求层次的选择。
接下来的问题就变成了,媒体应当如何满足这些不同层次需要的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一整部媒体进化史。从甲骨文上的占卜铭文,到石柱上的汉莫拉比法典,再到古登堡印刷之后的大众媒体发展,电报、广播、电视、互联网的发明与应用,媒介形态始终在变化。
也正是媒介形态的变化让人们一次次预言××将死。就在三十年前,我们这个国家远距离通讯仍然使用信件和电报,二十年前,我们还有一群深夜辛苦工作的印刷排字工人,如今电报与活字印刷早已从媒体传播中消逝,谁又敢夸下海口说报纸、杂志、广播、电视、互联网不会被替代不会死呢?
过去两年时间,我们看到默多克的《世界新闻报》因为窃听丑闻停刊,见证了集团转手《新闻周刊》,而在2012年年末,《新闻周刊》停止发行纸质印刷版,媒体行业不时传来裁员的信息,似乎停刊、裁员成为媒体转型的关键词。
因此对媒体从业者群体中很多人来说,更多焦虑的是媒体组织是否还能生存,而不是媒体的内容与形态如何能满足需求。而对公众来说,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恰恰相反:内容通过什么形态,通过什么组织来传播,似乎并不重要。
从内容上看,当做出停刊决定时,《新闻周刊》依旧过百万的发行量也绝对让大洋彼岸的我们惊叹,如果报刊广告核心卖点就是受众广,即便自家有新闻周刊的发行量,是否也难逃《新闻周刊》的命运?
而从商业上看,无论是内容酒香,还是渠道深入获得的发行量,最终都要经受经济规律的检验,也许是规模效应的临界点,也许是广告的新时代精神已经与印刷文字不再契合,亏损发生,《新闻周刊》停刊转向电子化生存的改变因此发生。
于是你就能理解为什么媒体组织会有在传统展示广告之外寻求多样收入来源的动力,比如用媒体的品牌组织的会议收入,培训收入,甚至与传统媒体业务完全不搭界的房地产领域投资,成立或收购互联网游戏公司等。
可另一方面,公众仍然需要媒体去满足感情、尊重与自我实现需求,当媒体不能维系运营庞大的组织时,当媒体组织中的个体希望从事更有针对的报道时,公众这些需求就被细化到更小的组织之中,于是人们可以看到小团队的媒体,或者干脆就是单枪匹马的自媒体。
在谈论自媒体之前,首先要解决中国特色的“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在中国讨论媒体,总会被陷入新闻情结之中,典型对话就是“只有××才是新闻”,“人家××那做得才是新闻”。这是媒体中对某类新闻热衷的“”。事实上,媒体不单只有新闻,媒体提供的是信息。因此如果在众多自媒体的尝试中没做出理想的××,也许自媒体本身就志不在此。
对感情、尊重、自我实现等需求,自媒体有多种实现形式。科技哲学家凯文·凯利曾经说过“1000个真正的粉丝”理论,大意是你只需要拥有1000个真正的粉丝,这些粉丝愿意每年花100美元,于是作为作者你就拥有10万美元,这已经足够支撑一个人中产的生活。把该理论用到自媒体上,可以看到前大西洋月刊网站的员工,后加盟TheDailyBeast网站的安德鲁·萨利文的案例。萨利文在大西洋月刊网站工作时,他每日更新数百条的个人博客竟然能占到整个网站流量的四分之一。而当今年年初,他决定给自己的个人博客建立付费阅读的平台时,仅仅一天时间,他就收到了30余万美元,萨利文的五人小团队因此也信心大增。
自媒体除付费阅读这一种手段外,同样可以拥有广告收入,比如在中国进行“云科技”博客写作的程苓峰,他用博客、微博、微信等方式写作并影响特定人群。他并没有通过向读者收费的方式,而是采用广告,如今已有广告投放。对传统媒体来说也许根本看不上1万放1天的广告,但这笔钱对自媒体写作来说却已是天价。
满足感情、尊重乃至自我实现这样的高层次需求,必定需要更多的挑战。而对自媒体来说,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如何获得信任。传统媒体是组织,在相信组织的年代里很容易就获得受众的信任,进而获得信任之后的用户购买与广告主投放行为,而自媒体则充满个人化特征,不得不经历受众选择性接触自媒体传媒、理解、记忆直到行动跟随的过程。而缺乏了传媒组织力量的放大与背书,自媒体要努力实现知名度与立场的有效传达给受众需要漫长的投入积累期。
传统媒体应对自媒体之道是自身迅速原子化的转型。就好像日本经营之神稻盛和夫倡导的阿米巴管理法将组织分解一样,而除了财务层面的考量之外,庞大的传统媒体在面临细分的受众需求时,已经无法再居高临下把内容强推给受众,而需要采取服务理念。
在信息过载的时代里,厚报、海量正在向贬义词发展,量身定制的信息服务外加智能的信息推荐,以及背后更需要团队协作的数据业务分析,是媒体转型的方向。媒体转型,不能止步于满足一种已知的需求,而是要在附加值上发力。在人类的知识圈中,除了我知道和我知道我不知道的内容之外,还存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内容,所以当受众已经明确知道自身所需要的内容时,原子化的媒体组织,更应该去探寻受众自身都未必知晓还需要的内容。